近日,郭航远院长的新作《漫谈文理兼修——走出半个人的时代》正式由浙江科技出版社出版并在全国新华书店发行。这是郭教授通过《学习强国》中文化和教育两个板块的学习,利用零碎时间,在手机备忘录上用指尖书写完成的学习心得,也是“高等院校通识教育系列教材”的第一本。本书也被列入绍兴市哲学社会科学研究“十四五”规划2021年度思政专项课题。
通识教育旨在培育健全的人格与心智,打破专业壁垒,获得整全的知识视野。就性质而言,通识教育是高等教育的组成部分,是所有大学生都应该接受的非专业性教育;就目标而言,通识教育旨在培养积极参与社会生活的、有社会责任感的、全面发展的社会的人;就内容而言,通识教育是一种广泛的、非专业性的、非功利性的基本知识、技能和态度的教育。通识课程作为通识教育实施的主要手段,发挥通识课程的个人发展价值和社会发展价值,才能体现通识教育的最终目的。
通识教育是高等教育阶段的一种素质教育或普通教育,即对全体学生所进行的基础性的语言、历史、文化、科学知识的传授,个性品质的训练;用一种适应时代的文化内容来充实自己,扩大自己的知识范围,增强社会责任感和使命感。通识教育不单单是一种课程设置模式,它已经成为一种教育思想,有着丰富的内涵。它是一种教育观,一种教育理念,一种教育境界。对于大学教育来说,应该给予大学生全面的教育和训练,大学教育的内容既包括专业教育,也包括通识教育。
要培养高素质的人才,就要在通识教育上下大气力。首先是知识的扩大化,通过加强文文渗透、理理渗透、文理渗透,做到科学教育与人文教育相结合,使理工科学生掌握人文知识,文科学生具有科学知识的武装。其次是知识的整体化,在教育中,通过开发学生的智慧,培养学生洞察、选择、整合和迁移的能力。第三是教育的非功利化,弘扬人文精神和科学精神,培养“全人”。大学通识教育的根本使命在于造就全面发展的、敏于探索、勇于创新、乐于奉献的新人。要重视在通识课程中蕴涵人文科学教育。
通识课程的内容应该是以人文学科课程为主干,涉及人文科学、社会科学、自然科学三大领域。人文学科包括哲学、历史、艺术、文化、伦理道德等。人文精神是开启智慧、文明教养、激扬意志、造福社会、治学治人,从而化成天下的精神动力,也是为科学和技术提供语言、逻辑和思维方法的资源。
由郭航远院长牵头,联合省内高校(含高职院校),计划在三年内编写出版一套具有鲜明地域特色、实用性强的“高等院校通识教育系列教材”。
郭院长认为,医学院的理科生要懂一些文科知识,要有人文情怀,而文科生也要懂一些理科知识,要有理性思维。自然科学和技术愈演愈烈的学科分化和扩张,使人文学科的领地日见狭窄。文理科的发展极度不对称,理工农医科的规模越来越大,而人文学科越来越小。不仅在学科规模方面,人文地位越来越低,而且在教育思想方面,科学教育、专业教育、技术教育压倒了人文教育。
另外,社会科学的兴起,也使人文学科的地位进一步下降。人文学科甚至只有栖身在社会科学这个牌子中,才有生存的机会。对于当代中国人来说,在谈论科学与人文的分裂时,我们心中所想的,正是中国现行教育体制中严重的文理分科现象。凡重专才教育者,则专科化倾向比较严重;凡重通才教育者,则专科化倾向就比较淡化。在专才教育体制下成长起来的理工科学生,常常缺乏基本的人文素养,对于社会进步和发展难以有一个宽阔的视野和深谋远虑的计划。
人文精神需要整合科学与人文特质,将科学精神融合于人文精神的内在价值之中。面对纷繁复杂的社会现象,冷暖无常的人间百态,人与人之间,亲情、友情、爱情的碰撞,需要我们用理性的态度去审慎地面对,才能感受到真正的感情;而社会上出现的种种现象与问题,更需要我们用科学的方法去分析与解决,得出概括性的规律,再推广到整个社会。而对于人文学科来说,不能一味地追求“浪漫”,追求理想中的境界,应当要具备一定基础的科学观念、现实观念,并将其运用到人文学科的探索之中。否则,只会成为“空想主义”,终究只能“纸上谈兵”,而不切实际。
科学精神和人文精神同样重要。科学离不开人文,人文也离不开科学,在人类的发展中两者缺一不可。
【序言】文理兼修者,智也。
郭航远
2020年是一个特殊的年份,对于我来说,也很特殊。因为,从今年的十月起,我的身份从一个医师变成了一个教师,从医院转到了医学院。虽然,我以前一直是一个偏重于医师的“双师型”角色,也一直跨界于医院和医学院之间,但现在的我,治病救人只是我的小部分工作,大部分的时间要花在教书育人上了。
在没有正式全职加盟文理学院之前,我一直在呼吁,文理不能分家,医学院要多培养一些文科背景的医生和护士,也二次被列为省市政协会议的提案。到了文理学院以后,我学习了学校的办学目标,那就是坚持“以本为本”,实现“四个回归”,全面落实立德树人根本任务,巩固人才培养中心地位,着力培养具有强烈社会责任感、较强创新创业精神和实践能力的高素质应用型人才。
72年前,建筑大师梁思成教授曾预言,“文理分家”“重理轻文”必将导致人的片面性发展问题,会出现文化底蕴浅、知识覆盖面局限、心理调试能力较差、协作精神相对欠缺、语言文字功底差、守道敬业精神匮乏的“半个人”现象。长此以往,其结果必定是“只见科学之木,不见文化之林”。
他分析了造成“半个人”的原因,“现在教育部门规定的大学课程,只以取得专门知识为目的。这是在训练匠人,在制造“半个人”,而不是教育的真正目的。工学院显然不用说,只是训练了一批机械匠、土木匠、建筑匠等等。其余学院何尝不然,每年造就了大批的物理匠、化学匠、法律匠、国文匠、外语匠、历史匠、哲学匠等等。所谓匠,就是说他们大多数只知道本行,此外一概不懂,也不加以关心。”
其实,梁思成自己就是一个全面发展的“完整人”。在清华求学期间,他才华出众,爱好广泛,对音乐、美术、体育都有浓厚兴趣。在全校运动会上,梁思成撑杆跳高曾获第一名。在音乐方面有很好的修养,他与黄自等人组织合唱团,学校成立管弦乐队后,他是第一小号手并任队长。在美术方面尤其出色,曾被美术老师指定和闻一多、杨廷宝等人组织一个“研究艺术及与人生关系”的艺术团体“缪斯”,活跃了学校文化艺术氛围。在组织能力方面也显示出学生运动领袖的风采,在1919年“五四”运动中,他是清华“爱国十人团”和“义勇军”等社团的中坚分子。
1961年,梁思成先生撰文教导清华学生“求学问需要精,但是为了能精益求精,专的更好就需要博。”“既有所专而又多能,能精于一而又博学;这是我们每个人在求学上应有的修养。”
他主张建筑师必须有广泛深厚的文化修养,建筑师的认识领域要广,要有哲学家的头脑、社会学家的眼光、工程师的精确与实践、心理学家的敏感、文学家的洞察力。“‘半个人’常常忘记了这一点:凡是有感觉的动物,除了保持肉体的存在,还需在精神方面有所要求,亦即天性的、情感的爱美及爱好艺术的倾向。另外,他们还要游览、欣赏及安静;除了出入于剧场、舞厅之外,他们还不时渴望与大自然接触,喜欢在树林中散步、在河边休憩、在草地里玩耍……”
教育家张伯苓也曾批评指出,只知道压着学生读死书的学校,结果不过是造出一群“病鬼”来,一点用处也没有。在他看来,“教育一事,非独使学生读书习字而已,尤要造就完全人格,德智体不可偏废”。学生不单是要从书本上得到学问,并且还要有课外活动,从这里得来的知识学问,比书本上好得多。
科学精神与人文精神是一枚硬币的两个面,缺一不可。
正如梁先生所说:“科技与人文分离导致了两种畸形人的出现:只懂技术而灵魂苍白的空心人和不懂科技奢谈人文的边缘人。”
所以,他竭力呼吁“文理不分家”,反对“半个人”的教育,倡导人的全面发展和综合素质的培养。
钱学森教授也指出,“科学与艺术是相通的。人为地搞文理分科,对培养面向未来的人才,可以说有百害无一利。”
纵观历史,我们可以得出这样一个结论:真正的大师,大部分是文理兼容、才华横溢的。
理查德·菲利普斯·费曼是美籍犹太裔物理学家,加州理工学院物理系教授,1965年的诺贝尔物理奖得主。美国科普作家雷·斯潘根贝格曾这样评价他,人们把“天才”一词用在20世纪两位物理学家身上,一个是爱因斯坦,另一个就是费曼。
最令人敬佩的是,费曼把科学研究当作自己最好玩的“游戏”。他曾经说过:“科学是智慧的游戏。”
费曼既有科学情怀,又有人文情怀;既有科学风采,又有人文风采。他拥有完整的情怀、完整的风采,所以,他是一个真实、完整的人。
费曼留下了丰富的科学和人文遗产:他生性好奇、特立独行;他兴趣广泛、多才多艺;他对所有的科学领域都着迷;他渴望知道事物背后的机理;他有独特的解决问题的思路。当然,还有他的伟大的科学成果。
费曼用自己的多彩人生,为“创造力心理学”诠释了这样的判断:直觉、灵感和想象力。因为,这是创造力的重要维度,是一种真实的完整人格。
费曼用自己辉煌的生命,为“积极心理学”贡献了例证。因为,他享受的是“快乐投入、创造意义、自我实现的幸福”。
与费曼持同样观点的,还有与歌德同时代的剧作家和诗人席勒等一大批先哲伟人。席勒认为,游戏的人,才是真正的人。按照席勒的标准,费曼是一位“真正的人”,也是一位“完整的人”。
我做了30年的医师,同时做了16年的医院管理工作。回顾自己的职业生涯,反思周边发生的一些事情,深感全面发展和综合素质的重要性,深感应试教育所培养的“半个人”的弊端,深感“文理分家”“重理轻文”的严重后果。
在我们的周围,出现了“有知识、没文化、少修养”的现象;出现了“高学历、低素质”“有学历、没教养”“有个性、没品性”的现象;出现了“技术水平高、人的品位低”“技术职称升了、人格下降了”等情况。这些人的文明素养并没有随着学历的递增而提高。
所以,我非常赞同梁先生的观点,也一直在呼吁“文理分科不分家”,希望在医院里多一些拥有真正文科背景的临床医生。因为,医生的作用是“有时去治愈,常常去帮助,总是去安慰”,理科生的理性思维和医疗技术没有问题,但人文素养和沟通能力常显不足,“看不好的病把它说好”的“话疗”技巧往往不够。
其实,当今每个行业都有这样的感触。
当下有些人出现智慧与道德的分离、科技与人文的分离、知识与文化的分离、情商与智商的分离。
当下有些人把工作当成了生活的全部,没有了生活的乐趣,也没有一点“非职业的兴趣”。
所以,我认为,对于未来的职业人来说,情商一定比智商重要得多,用心一定比用功重要得多。
人文是舵,技术是桨,没有人文的指引,技术就是瞎子。
所以,我认为,在这个新时代,我们需要科学,也需要宗教,需要信仰和情感,更需要人文精神的滋养。
德国哲学家雅斯贝尔斯指出:“个体自我的每一次伟大的提高,都源于同古典世界的重新接触。”多年前,国际联合会教育考察团在一份报告中也指出:欧洲力量的来源,经常是透过古代文明的再发现与新认识而达到;中国的教育也应当如此,才能真实发挥它的民族性与创造性。
走出“半个人”的时代,去做一个完整的人。而这个完整的人,就是指文理不偏、人格完善;就是指身心健康、灵魂安逸;就是指素养高洁、知性优雅……
人,可以不完美,人生,也可以不圆满。但是,我坚信,人作为一种活生生的生命存在于这个世界之中,一定是一种完整性的存在。
“半个人”已不符合新时代对人才的需求,“一个人”、一个“完整的人”才是当今社会所需要的。
让我们走出“半个人”的时代,迈向“一个人”的新时代。